「我離我的球隊更近了!」烏克蘭超級足球聯賽霸主,頓涅次克礦工(Shakhtar Donetsk)的死忠球迷Dmitry Aleshenko與記者開玩笑。他來自頓巴斯戰爭烽火影響的Yasynuvata,頓涅次克北郊的衛星城鎮,但由於頓巴斯戰爭的關係,他不得不逃到烏克蘭首都基輔尋求生路。「我跟我支持的球隊有著相同的命運:我們同為難民,並同樣暫厝基輔。」
自從2014年克里米亞危機後,烏克蘭與俄羅斯兩國的關係益發緊張。且在同年,在俄羅斯的支持下,烏東傳統工業區的兩大州份頓涅次克與盧甘斯克分離主義份子,拿起武器向警察與烏克蘭軍隊發動攻勢,打響了頓巴斯戰爭的槍聲。從此以後,足球在此完全不一樣了。
2014年8月22日,戰火蔓延到了頓巴斯球場(Donbass Arena)。這座球場,是2012年為了歐洲國家盃的舉行,烏克蘭政府與礦工球團共同出資翻修的現代化足球場,並通過了歐洲足總UEFA的第四級球場認證,可以舉辦歐冠決賽或相同等級的重要國際比賽,取代老舊的礦工球場成為頓巴斯地區的足球地標。但在政府軍與頓涅次克叛軍的激烈交火中,這座屬於頓涅次克球迷的足球地標遭到摧毀。
但更令礦工球迷難受的,莫過於頓巴斯戰爭開打後,他們深愛的礦工隊,已經離家九年而歸不得了。礦工隊是頓巴斯人的驕傲,早在蘇聯時期,他們就曾經拿下過1954年蘇甲聯賽冠軍,也拿過兩次的蘇維埃盃冠軍。在烏克蘭獨立後,與基輔發電機(Dynamo Kiev)之間成為了烏克蘭的「國家德比」冤家。在21世紀,礦工是烏克蘭聯賽最成功的球隊,球隊積極引進巴西籍外援,成為許多巴西球員前往歐陸發展的第一站,礦工也在這些青年才俊的幫助下,拿下了11座烏克蘭超級足球聯賽冠軍。
礦工在歐戰上,也曾有過出彩的成績,尤其是2009年歐足聯歐洲聯賽(UEFA Europa League,歐霸聯)決賽,以2-1的比數,擊敗了來自德甲的勁旅文達不萊梅,成為烏克蘭史上第一個取得歐戰冠軍的球隊。但作為礦區的驕傲,卻被迫流浪於烏克蘭境內的其他城市,如利未夫(Lviv)、卡爾基夫(Kharkiv)等。而為了安全考量,本季礦工第三次搬家,遷入了基輔奧林匹克體育場,也就是死對頭基輔發電機的主場,開啟這個寄人籬下的委屈球季。
死忠的Dimitri與記者們分享了這些年來礦工寄人籬下的心情,他的球隊在烏克蘭的其他地區有如過街老鼠。尤其一開始礦工被迫遷往親烏愛國勢力大本營的利未夫時,幾乎所有的當地球迷,都將礦工球員與球迷視為叛國賊,甚至認為他們是來自俄國的第五縱隊。而本季為了遷入基輔體育場,發電機與礦工兩隊球團幾乎到了對簿公堂的程度,若非烏克蘭足總與政府出面調停,主場球賽甚至可能斷炊。即便是在基輔的主場出賽,礦工的票房也都非常難看,今年唯一一次滿場是歐冠小組賽對上皇家馬德里,但全場有一半以上的在地球迷,是特地前往基輔運動場為遠道而來的皇家馬德里助威。若是對上主隊,更有激進的主隊球迷會掛出挑釁的橫幅。「滾出基輔,你們這些賣國賊!」等字樣,對礦工球迷與球員來說,已經是家常便飯。
但即便是在全國客場,有家歸不得的情況下,為了礦工球迷的支持,球隊仍不斷的堅持下去。目前烏克蘭聯賽處於冬歇期,礦工目前在黑海南岸的土耳其進行冬訓,俄羅斯正式承認了頓內次克共和國與盧甘斯克共和國的消息,顯然沒有對礦工球員造成巨大的影響。
「有些球員確實對烏東情勢感到緊張。」基輔發電機的斯洛維尼亞邊鋒Benjamin Verbic不諱言,部分球員在狀況持續惡化時,會考慮離開烏克蘭。但這些風雲緊急,似乎都沒有影響烏克蘭聯賽的進行,更沒有影響到礦工收購球員增強實力的決心。礦工本季已經付出了5300萬英鎊的預算收購球員,而發電機僅付出了700萬英鎊。而在上半季結束時,頓涅次克礦工依然雄踞聯賽第一,領先發電機2分。
即便情勢如此惡劣,但在基輔周邊,仍有約20萬來自頓巴斯地區的難民暫時棲身於此。礦工隊仍需要挺身作戰,為遠在烏東的父老,以及在基輔周遭的同鄉而戰。「在外地流浪的礦工當然不再是原本那個礦工了,但我們必須學著習慣現狀。」Dmitry感嘆著。「礦工仍可以正常出賽,已經是我生活上遭遇的打擊中,最輕微的一部分。但我依然期待著我可以見證礦工回到主場作戰的那一天,那象徵著我的祖國與家園回歸平靜的那一刻,終將到來。」